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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落叶堆里的小秘密

蔷薇的果果 蔷薇的天空
2024-09-04





  自  然  笔  记  

~  我们都是生活的记录者  ~


文图视频:@蔷薇的果果




这几天,小区里最大那株黄葛树开始疯狂落叶,地上铺了金黄的一层,宛如秋天陡然降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李元胜老师的诗:“你读到春天,我已落叶纷飞”。而其他几株黄葛树几周前就已开始陆续换装,现在已是崭新的嫩绿。不知为何这株最大的却换得这样迟,是因为光照原因么?


树木抖落叶子,同时也将上面的病虫害一起抖落。那,叶子上的虫虫们能不能感受到叶子即将脱落,而赶紧换个地方栖身呢?想到这里,我赶紧在落叶堆里找。





很快我就在一枚黄葛树落叶上发现了一个丝巢,透过光能隐隐看到里面有只蛹。丝巢很薄,但却极具韧性,用叶柄都无法挑破它。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它撕开了来看,感觉就像在撕缠水管的生料带,只是柔软了许多。里面的蛹扭动了几下,以此表示对外界刺激的抗议,这是它出于本能的反应,为吓跑捕食者而做的无畏挣扎。这确实能夯退一些胆小者,比如我。此时,我极力克制住想扔掉它的冲动。蛹很小,但我还是隐隐看清了它正在发育中的眼睛、翅膀和腹部的轮廓,应该是某种蛾类的蛹。


如果是在自然环境里,就算叶子落了,它应该也有很大几率顺利羽化,从落叶堆里飞出来吧。但在城市小区里,就有点悬了,这些落叶很快就会被保洁阿姨清扫干净。





我守着它看,边上蚂蚁来来往往在觅食,其中一只很快就发现了它,激动得叼起它就走。前不久,我正好在看蚂蚁大佬爱德华·威尔逊的《蚂蚁的世界》,里面说蚂蚁找到食物后会直线搬回家。我很好奇,想看看它的巢在哪里,离这儿远不远,是不是直线回去的。就跟着它看。


看着看着,反倒吸引来两个小男孩,他们好奇地问我在看啥,我指了指说看蚂蚁搬蛾子的蛹...然后,他们也蹲下来一起看。蚊子实在太多,不过都去叮小鲜肉了。其中一个正在吃冰棒,他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蚊子,又腾不出手来打,就抬头示意我们:“你们谁帮我打一下......”我心想不用打啊,吹开就行了,就帮他吹了下。就在这时,另一个小男孩一巴掌就打了下去。我们看着这只花蚊子优雅升空飞走,都忍不住笑起来。真是的,这个小盆友跟我认都不认识,居然要我帮他打蚊子,他也懒得可以,吹一下蚊子不就飞了吗,还要我们帮他打,而另一个居然还真的一巴掌就打下去了。





有他们帮我盯着蚂蚁,我就继续在旁边的落叶里找其他虫子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回转身来却发现那个喊我们帮他打蚊子的小男孩居然忍不住直接上手了,把蛹从蚂蚁口中“解救”了出来,正放在手指上看。蛹在他指尖扭动着,看得我一阵发麻。我说你可以拿回家养着,看它羽化出来是什么蛾子,这里是它的翅膀,看见了吗?看见了,俩人一起说。眼睛真好,居然看见了。然后,他用手上的冰棒,滴了滴给蚂蚁,我们都以为蚂蚁会吃,结果它只用触角碰了下就走了。居然不喜甜食,喜肉食。蚂蚁不是喜欢甜食么,连蚜虫排泄出来的“蜜露”都吃得津津有味,怎么不吃冰棒,难道里面的色素啥的被蚂蚁测试出来了?瞬间很嫌弃地看了眼那只冰棒。后来,有小伙伴说蚂蚁发现那不是真正的糖,而是别的甜味添加剂,嫌弃。啊呀呀,再也不想吃了,估计蚂蚁嫌弃它就跟我们嫌弃蚜虫“蜜露”一样。真不知谁该更嫌弃谁一些





在这片落叶堆里,我居然还找到了草蛉的卵!每粒卵都被一根长长的丝柄举在空中,这是草蛉的“家徽”。草蛉妈妈产卵时腹部末端会分泌一种丝状黏液,在附着物上轻点一下并抬高腹部,拉出一截丝后立即产下一粒卵。这种黏液遇空气就会硬化,成功将卵高高举在空中,这样一来就能有效躲过蚂蚁的搜捕。


在纪录片和别人照片里看到的草蛉卵通常都是成排排列的,还有很多是单粒散产的,不像眼前这个排成了一团。而且这卵一看就很新鲜,能感觉出是最近才产上去的,难道草蛉妈妈看不出这黄葛树叶已变黄,即将脱落么?还这么不管不顾地把卵产上去,心可真够大的。





草蛉作为脉翅目一员,它的幼虫也有着很厉害的捕吸式口器,吃起蚜虫来那叫一个猛,就像狮子一样,故又称幼虫为“蚜狮”。它们不仅吃蚜虫厉害,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吃起同类来也是毫不留情。我看着这片落叶上的卵,似乎已经能预见它们孵化出来后自相残杀的画面。这草蛉妈妈是想历练出一个最强宝宝么?我决定把这片叶子带回家,放在我蚜虫特别多的琉璃草上,顺便观察下它们是如何孵化的,再顺便看下它们是如何捕食的。


草蛉幼虫还有个更为著名的名字“垃圾虫”,因为它们喜欢把吃过的猎物尸体背在身上伪装自己,假装是令人嫌弃的垃圾,从而躲过捕食者的注意。它们身体两侧有成排的瘤突,每个瘤突上还有刺状毛束,这样就能将垃圾固定住了。查资料发现它们还会吐丝来黏住垃圾,以免脱落。以后看见它们时,就可以向它们发出灵魂拷问:“你,是什么垃圾?”





我发现许多落叶上都有啮虫的丝巢,一个个犹如天幕帐篷般,居然莫名觉得好看。里面已空无一虫,大约都随着叶落而四散逃离了吧。很巧的是,晚上在群里正好看见一个小伙伴发的有啮虫的丝巢图,里面七八只虫,看得我头皮发麻。一个丝巢里就有这么多虫,那这么多丝巢,一棵树上得有多庞大一群啮虫啊。它们吃啥呢?生活在树上,是对树好还是不好呢?


啮虫其实是对啮虫目昆虫的统称,从这个“啮”字上就能看出它们啃食东西很厉害。查资料了解它们的生活习俗,发现啮虫喜欢潮湿的环境,除了一些生活在潮湿室内的啮虫喜欢啃食书籍、标本等储藏物外,“大多数啮虫生活在树上、岩石上、土壤表层和落叶层中,多数种类以真菌孢子、苔藓等为食,有些种类也会取食地衣”。这样看来,黄葛树叶上这些啮虫,现在从树上搭乘“落叶飞船”来到地表落叶层,就像外星人登陆地球一样。在这里它们应该能存活得更好吧,这里潮湿的生境似乎更适合它们生存。唉,树木的落叶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旁边的广玉兰掉落了许多叶子。这天正好是儿童节,我也用它来玩儿了下,学超妈妈摆了个天梯和蝴蝶。刨开广玉兰落叶堆,一只鼠妇露了出来。我用落叶碰了下它,它立即蜷成一坨,难怪有的地方叫它西瓜虫。我记得我们这里叫它潮湿虫,也有小伙伴说叫它地蛇婆。小的时候,只要随便搬开一块石头或者砖头,就能看到它们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那时胆子大,直接用手就抓起来看,现在无论如何是不敢的了。





晚上散步时,顺便又到这棵黄葛树下溜达。菜粉蝶睡了,再也不用担心一靠近它就飞了;苍蝇也睡了,阔以随便用手在它眼前晃来晃去,甚至吹它几下,它都不会飞了;叶蝉也睡了,再也不用担心它在叶片上翻来翻去跟我躲猫猫了,阔以气定神闲地随便拍......它们都像被“夜”施了魔法一般。还有一只带翅膀的夜行者在落叶堆行走,目测是刚完成婚飞的白蚁。在大自然里,白蚁是枯落物重要的分解者,这片小小的落叶堆竟然吸引它的到来,是准备在这里建巢还是暂时过夜呢?还没看清它就消失不见了。





这几天,蚂蚁似乎也开始婚飞了。刚开始,在铁树上发现一只脱去翅膀的未来蚁后,腹部鼓胀得惊人。没走几步又在黄金菊上发现一只还没脱去翅膀的未来蚁后。它们在选择巢址,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蚂蚁王国。


真没想到落叶堆竟然也这么有看头,一个个“微观小世界”呈现在我的眼前,它是大自然社交网络的重要一环,却常常被我们忽略。很庆幸它向我裂开了一条缝,让我得以偷窥到它的一丝小秘密。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怎样有趣的“微观小世界”啊,让人即期待又好奇。大自然真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值得我们探索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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