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爱马仕到香奈儿，奢侈品和生物科技公司结缘为了什么？
图片来源：Stella McCartney
作者 | Angel King
编辑 | Junjie Wang
随着时尚行业对可持续创新面料的需求越来越大，材料科学家们都渴望在时尚圈分一杯羹。
加州伯克利生物学毕业生组成的创业团队 Rubi Laboratories 日前便已经获得 1320 万美元的融资，据公司官网显示，其种子轮的投资者甚至包括快时尚零售集团 H&M Group；而利用咖啡渣废料，打造 “waste is new luxury“ 的 TÔMTEX，则已经获得 170 万美元融资，并与知名独立设计师 Peter Do 合作了两季秀场系列。
图片来源：Chole Uyen Tran、VOGUE
如果说上述生物科技初创公司还处于未大规模与时尚圈展开合作的阶段，累计获得 1.87 亿美元融资的 MycoWorks 不仅被爱马仕集团青睐，还拿到了香奈儿家族第五代继承人 David Wertheimer 的投资。
图片来源：Evolved by Nature
对于产业链和产品系列都已经十分成熟的奢侈品品牌来讲，单独开辟一条可持续材料生产线显然不够现实，且目前可持续材料创新还处于观望阶段。因此，他们会更愿意同可持续材料公司合作，而这些奢侈品品牌对可持续面料的趋之若鹜，也造就了这些材料初创公司在资本市场的火热。
扶持材料创新公司
成奢侈品 “省钱” 手段
奢侈品集团对生物面料公司的青睐不无原因，他们对这些初创企业的扶持，使这些生物面料公司形成了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创立之初即看到产品被采纳的闭环 —— 与奢侈品合作开发限定系列。这对初创公司来讲，无疑是一种对现金流和曝光度都极为友好的方式，例如上文提到的 TÔMTEX，在创立第一年就获得了2021 年度 LVMH 创新大奖，自此投资者纷至沓来。
TÔMTEX 创始人兼 CEO Uyen Tran 告诉我们：“材料是一切的起点，我生长在越南，这附近街区关于纺织业和皮革业的污染十分严重，TÔMTEX 的成立正是希望可持续面料可以对我们日常生活和消费方式产生影响，所以 TÔMTEX 的材料创新取材于废料，即 waste is the new luxury。”
图片来源：Tales of the Apparel World
而作为顶级时尚院校 Parsons School of Design 的毕业生，Uyen Tran 的故事也带动了许多时装设计专业毕业生投身可持续面料创新的队伍，在以往的时尚院校毕业生圈子，极少有人会将可持续面料创新作为创立品牌的第一选择。
但在这些成功故事发生后，“越来越多服装设计在校生，会将可持续时尚或可持续面料作为作品中主要发展和展示的部分，这也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些设计师未来的职业规划，” Parsons Fashion Design 教授 Carolina Obregon 说道。
可持续发展在近年来越来越成为顶尖奢侈品集团关注的重点，除了在设计手法和品牌理念上做文章，原材料的创新成为新的关注方向。开云集团旗下可持续创新实验室便发掘了来自维也纳的生物技术公司 Vienna Textile Lab，共同开发 100% 天然染料，一起研究微生物色素，以便未来在在旗下各大品牌纺织品中应用。
图片来源：Vienna Textile Lab、Materially
但奢侈品之所以 “奢侈”，首先要归功于奢侈品是高品质原材料和广泛专业工艺的结晶，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历久弥新。正如爱马仕生产和股权投资执行副总裁 Guillaume de Seynes 接受 BCG 调查采访时所说，“高品质和稀有性在理论上就成为了奢侈品集团应对新的环境挑战的竞争优势，爱马仕的生产数量有限，以此来确保品质和工艺。” 奢侈品集团同这些创新的生物科技初创公司合作，便是用最低的成本来投资未来的稀缺面料。
图片来源：Ucrate
新一代面料公司：
会讲故事也会做营销
许多可持续面料研究者有一个误区，即该 start-up 的团队需要由对材料科学了如指掌的科学家掌舵，而不是能够独立自主开发面料的时装设计师。但从爱马仕青睐的 MycoWorks 来看，该机构的创始团队并非来自科技行业背景，而是由旧金山艺术家 Philip Ross 和其艺术创作合伙人 Sophia Wang 创立。
图片来源：MYCOWORKS
与传统的艺术家或科学家不同的是，早在上世纪 90 年代，Philip Ross 就已经开始将菌丝体作为艺术创作的材料，他对蘑菇在形式、质地、颜色上的多样性，以及蘑菇对光、空气、温度等自然元素的动态反应了如指掌，他甚至能在 TED 演讲中说出菌丝皮革与牛皮的分子组成结构差距。
合伙人 Sophia Wang 则出生于细胞生物学世家，是一位曾设计过生物反应器的跨学科艺术家，在 MycoWorks 主要项目 Fine Mycelium™ 的宣传片中，这家企业表示菌丝皮革会成为可持续奢侈品面料的进化，他们以菌丝制成的皮革面料 Reishi™ 是一种与最高级的动物皮革性能相匹配的材料，以卓越的触感，耐用性和功能性脱颖而出，且为设计师提供了绝对的定制自由，设计师可以自由使用该产品配合设计。
图片来源：Mycoworks
这段产品介绍语中，不仅包含了独特的菌丝皮革技术，更大篇幅描述了菌丝皮革的应用场景，这个由艺术家构成创始团队的生物面料公司，无疑更了解，时尚产业中，生物皮革的痛点和时尚品牌如何应用的问题，且这个艺术家背景的创始团队深谙作为一个初创公司 storytelling 的艺术。
另一个做到生物面料创新闭环的公司，就不得不提 2016 年创立于加州的可持续鞋履包袋品牌 Rothy’s。比起单一生意模型的生物面料公司，自主研发材料并设计产品的 Rothy’s 显然职能更加全面。品牌官网显示，Rothy’s 的可持续性由这么几个部分组成：天然或可再生材料、自有工厂制作、追求零废物生产、包容性的工作环境。
该品牌在营销上显示出了进军 high fashion 界的野心，不仅成为了为数不多直接在 VOGUE 上投放广告的可持续品牌，与 VOGUE 合作拍摄宣传片，更在 2022 年 10 月赞助了 VOGUE Forces of Fashion，并在此后向全美时装设计专业推出可持续设计比赛，成为时尚可持续人才的发掘者。
图片来源：Rothy's、VOGUE
对此，Rothy’s CEO Roth Martin 在 VOGUE Forces of Fashion 上表示：“可持续时尚本质上是一个时尚议题，需要讲好时尚的故事，并且需要越来越多 ‘fashion talent' 的设计能力，为之赋予新的内容，让可持续产品变得时尚度更高，更容易被消费者所接受，这也是 Rothy’s 作为可持续品牌进军 high fashion 界，且吸纳更多时尚设计背景新鲜血液的原因。
在时尚产品和时尚资源的应用方面，生物面料公司存在佼佼者，但多数生物面料公司，并未有如此傲人的时尚资源，他们往往只与品牌合作一两个系列而终，许多产品并不真正适合应用在日常穿着的衣服或皮具配饰中，一些研发成了科技圈的自娱自乐。
创新面料是时尚行业新的发展蓝海，但也存在着长期难题
根据 BCG 波士顿咨询发布的 How Synthetic Biology Can Make a Materials Difference 文章，生物面料领域长期面临着如何以新的产品渗透高效率价值链的困难，这也是材料初创企业在 2021 年 170 亿美元的生物领域投资仅获得 4% 约 6.8 亿美元的原因。
但在 2022 年，79 家生物材料公司目前专注于服装与美妆产品的研究，并吸引了 80 亿美元的投资。一个重要原因是一氧化碳的排放，大部分的一氧化碳排放由原材料开采和精炼产生，更换原材料为生物合成材料将加速目前全球供应链的充足，产生积极的社会影响。
图片来源：J. David Ake/AP
这就意味着，即便当一家生物面料企业通过足够可持续的生物面料研发和应用，解决了时尚产业中因原材料和回收产生的碳排放问题，但还是需要着重考虑两个问题是：该生物面料的可持续性质是否得到验证？生物面料是否在概念阶段就能找到落地市场？
比如再生皮革的使用，再生皮革本质上依旧属于合成纤维制品，是塑料的一种，由于原料均取自于煤炭，石油和石灰，这些面料难以降解，焚烧时会对环境造成二次伤害。从时尚品牌应用问题来讲，即使是老牌的奢侈品公司，也经常说服自己，新产品会通过设计和材料优势胜出，但哪怕是最叫好的产品，依旧存在叫座的问题。
图片来源：Emily Jones NYC
大品牌虽然在合作上能起到卓越的 marketing 和 branding 作用，但也造成了它们对新产品的认证周期更长，细节和流程要求更高，这是生物面料创业者最无法承担的问题。且生物面料start-up创始团队的背景各异，也往往令他们对于这一全新的领域局限于个人专业的认知。
不过，从两者结合来看，曾经和与 Addida、Lululemon 和 Stella McCartney 都合作过的旧金山生物材料公司 Bolt Threads 或许能提供一个好的答案。这家公司目前累计获得 4.7 亿美元融资， 联合创始人 David Breslauer 在接受《水星报》采访时表示，公司的核心技术皆是为了在时尚产业应用而创造，目前内部在设计生产一些配饰，未来计划将 Bolt Threads 打造成奢侈品公司。
图片来源：Bolt Threads、Lululemon、STIR World
目前来看，持续走热的面料创新，也不禁令人有所猜疑。可持续材料创新，本质上还是为了环境，解决时尚圈存在已久的浪费和材料降解问题，但这里面有多少家公司真正在从可持续角度出发，规划整个产业链，并由此进行设计，都是一个值得思考和观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