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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日照|白鹤楼记(中)

日照日报
2024-08-31
白鹤楼记(中)

遥见云头鹤往还


凤翮高骞侍从班,羽仪方仰忽投闲。
削成丘壑疑天外,领就烟霞出世间。永誉自了高月旦,神游从此托仙山。独余千里瞻依在,遥见云头鹤往还。——明·丁惟宁《山中即事》“独余千里瞻依在,遥见云头鹤往还”。苏轼去后,白鹤楼沉寂了五百多个春秋,直到明代万历年间,另一位“鹤鸣之士”丁惟宁来到这里。在这里,丁氏父子和白鹤结下了不解之缘,在白鹤楼下建起了闻名遐迩的全石建筑——“柱史丁公祠”(亦称丁公石祠),留下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赋予了九仙山更加深厚的文化底蕴。《山中即事》诗,为丁惟宁辞官归隐九仙山白鹤楼下时所写。诗中对九仙山的风景不吝赞美,而其坎坷的仕途经历也见诸于笔端。从诗中可以想见作者曾经意气风发名列朝班,然而时间未久便因居官清正为上司所不容,无辜遭贬退隐山林,寄情于山水之间。诗句清丽洒脱,很有大家风范,唯有一股郁郁不平之气通篇流转,让人心生叹惋。丁惟宁,字汝安,又字养静,号少滨,别署少滨主人,诸城人,嘉靖进士,学识淹贯,工诗文、善书法,历任清苑知县、四川道监察御史、湖广郧襄兵备道副使等官职,是明嘉靖、万历年间一代鸿儒、著名清官。丁惟宁秉性耿介,为官清正,在湖广郧襄兵备道副使任上因受上司诬陷无辜遭贬,拂衣归里,隐居于九仙山东南麓。也许是因了白鹤楼和苏轼遗迹的缘故,丁惟宁选择了在这里隐居,也就有了后来的丁家楼子村,村里的丁姓人家,皆为其后代子孙。丁家楼子村,即因白鹤楼而得名。遥想那时,白鹤楼应该还风采依然。隔壑并峙的五莲山、九仙山,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又如伸开的两臂,将白鹤楼、丁公石祠和丁家楼子村拥在怀中。九仙山四季分明,春来杜鹃满山,径幽而香远;秋至草木斑斓,天高而水清。丁家楼子村北面的万寿峰、老母阁、梳洗峰、观音峰等山峰峭拔嶙峋,烟云缥缈,万寿峰状若巨佛,是九仙山的主峰,峰下有宋代古刹侔云寺遗址。丁公石祠位于丁家楼子村前,依山傍水,风水绝佳。当年丁惟宁选择此处归隐,既因为白鹤楼,也因了这方幽静秀丽的山水。白鹤归华表,青山作主人。官场失意的丁惟宁在九仙山找到了自己的桃花源,“昼憩树下,夜宿草庐,扶杖逍遥于烟水之间”,避世隐居二十余年,终老于此。万历三十六年(1608),丁公长子耀斗得知父亲有去世后长眠于此地之意,于是伐石作室,建石室三间,以石之坚固,以期长存于天地之间。两年后,又于石室前建石牌坊“仰止坊”。万历三十九年(1611)丁惟宁去世,丁耀斗兄弟迎丁公神主于石室之内,石室自此辟为祠堂。从此,丁公石祠与白鹤楼一起,成为了这方土地独特的文化符号。在丁惟宁的诗文中,多次出现“鹤”的踪迹。丁公祠中的明代碑刻诗文,也一再将丁惟宁比拟为《搜神后记》(陶渊明著)中化鹤归来的“丁令威”,或为与白鹤为友的世外高人。唐文焕:“白鹤归华表,青山做主人”;徐 升:“令威翩翩一柱史,早薄荣名谢天子”;王化贞:“仙人乘鹤五云中,华表归来憩此宫”;王稚登:“昼眠梦晤安期语,翘首澹洲鹤使逢”;吕一奏:“花间鸟语连云落,天外鹤鸣带月还”;乔师稷:“华表不归丁令鹤,东武空说九仙峦”;张献之:“来时如月去如烟,白鹤玄芝常作友”;魏天斗:“莫讶千秋高士逝,数声白鹤下凡来”;钱允汜:“我欲吹箫乘鹤去,相期黄石白云间”;……追根溯源,白鹤楼,应该是这一切的源头。

高洁的白鹤,成为了高士丁惟宁的化身,连同他的儿子,也与白鹤难解难分。

丁耀斗,丁惟宁的长子,字虹野,崇祯己巳贡生,诰敕中书舍人。他有个雅号——“白鹤楼居士”,还摹写了苏轼“白鹤楼”题刻,与白鹤楼的缘分可谓深矣。丁公祠石坊两边的石柱上,刻有“一咏一觞畅百年之逸兴;勿伐勿剪绵千载之遐思”楹联,落款“不肖男耀斗述”“少滨主人题”,可知上述文字是丁耀斗撰述、丁惟宁手书。

在这副楹联里,丁耀斗化用了王羲之《兰亭集序》“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和《诗经·召南·甘棠》“蔽芾甘棠,勿剪勿伐”两个典故,喻指九仙山之风景堪比“兰亭会”的会稽山,既形容了丁公退隐林下、寄情山水的超然物外,让后人遥思丁公不慕名利的豁达胸襟,又借召公“甘棠遗爱”之寓意,彰显丁公之德政。丁耀斗诗文存世不多,仅拿这石坊的楹联来说,就足以传世而不朽了。

我们要感谢丁耀斗,正是他为丁公筑石室、立石坊于九仙山下,而且摹写苏轼“白鹤楼”题书并镌刻于石壁之上,这才有了“柱史丁公祠”这一光耀千秋的文化古迹,也让苏轼“白鹤楼”遗迹更加熠熠生辉。

丁耀亢,丁惟宁的第五子,字西生,号野鹤,又号紫阳道人、木鸡道人,是著作等身的九仙诗人、著名文学家,《续金瓶梅》作者。鹤居林野,性孤高,常喻隐士。唐刘长卿《送方外上人》诗:“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苏轼《李宪仲哀辞》诗:“萧然野鹤姿,谁复识中散。”丁耀亢“雄心傲骨气铮”,倜傥不羁,怀才不遇乃隐逸林泉,其号“野鹤”,风骨于中可见一斑。

丁耀亢是清代诸城“开一邑风雅之始”的著名历史人物,一生著述宏富,有《天史》十卷、《丁野鹤诗抄》十卷、《续金瓶梅》、传奇剧本《西湖扇》《仙人游》《赤松游》《蚺蛇胆传奇》等。著名长篇世情小说《续金瓶梅》是丁耀亢以明清易代的战乱为背景写出的作品,宣传了因果报应思想,影射了清统治者屠杀淫掠的行径,歌颂了爱国志士。此书一出,即被加上“轻谈往事”“为人间立言”等罪名,丁耀亢于康熙四年(1665)八月被捕入狱,经友人营救到十二月得赦,此书几尽焚毁,因愤懑郁积致两目失明,于康熙八年(1669)腊月病逝于家中,享年71岁。

虽因著《续金瓶梅》而罹祸,但丁耀亢并不后悔。康熙六年(1667),他登上超然台拜谒苏轼像,赋诗《登超然台谒苏文忠公有感》:

穆陵霸气尚纵横,台畔遗文记典刑。

物有可观皆可乐,人能超世始超名。

旧河沙岸翻为谷,官署归鸦不入城。

我著瓶梅君咏桧,古今分谤愧先生。

元丰二年,苏轼因事下狱(即乌台诗案)。苏轼曾作《王复秀才所居双桧》诗,诗云:“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副相王珪向宋神宗诬告称:“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神宗却回答曰:“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王珪为之语塞。

《金瓶梅》是“明代第一奇书”,然而,书的作者“兰陵笑笑生”究竟为何人一直是个谜,数百年来争论不休,成为“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提出的作者名字足有七十人之多。2000年前后,据张清吉等学者考证,提出了“丁惟宁父子三代著述《金瓶梅》之说”,丁惟宁之父丁纯是《金瓶梅》的始作者,毕其功的是丁惟宁,丁惟宁之子丁耀亢订正补充、镌版印刷,并创作了《续金瓶梅》。据考证,在《续金瓶梅》与《金瓶梅》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隐含《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之谜的密码。

在《金瓶梅词话》的最后一回,出现了两句诗:“三降尘寰人不识,倏然飞过岱东峰。”这两句诗有何含义?“岱东峰”即泰山以东的山峰,究竟指哪座山峰?似乎为了回答这一问题,在《续金瓶梅》第六十二回中,丁耀亢讲了一段仙家因果:

当初东汉年间,辽东三韩地方,有一邑名野鹤县,出了一个神仙。在华表庄,名丁令威,学道云游在外,久不回乡。到了晋末,南北朝大乱,辽东为乌桓所据,杀亡大半,人烟稀少。忽然华表石柱上,有三丈余高,落下一只朱顶雪衣的仙鹤来,终日不去,引得左近人去观看,他也不飞不起。那些俗子村夫,还将砖石弓矢去伤他,他安然不动,那砖石弓矢也不能近他。人人敬他是仙人托化,来此度人。

果然到了八月中秋,半夜子时,长唳一声,化一道人,歌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岁今来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向街头大叫,说:“五百年后,我在西湖坐化。”

后来南宋孝宗末年,临安西湖有一匠人善于锻铁,自称为丁野鹤。弃家修行,至六十三岁,向吴山顶上结一草庵,自称紫阳道人。庵门外有一铁鹤。时有群儿相戏,说谁能使铁鹤飞去就是神仙。只见丁道人从旁说:“我要骑他上天,等我叫他先飞,我自骑去。”因将手一挥,那铁鹤即时起舞,空中回旋不去。丁道人却向庵中淋浴一毕,留诗曰:“懒散六十三,妙用无人识。顺逆两相忘,虚空镇常寂。”

书毕,盘足而化。群儿见丁道人骑鹤过江去了。至今紫阳庵有丁仙遗身塑像,又留下遗言说:“五百年后,又有一人,名丁野鹤,是我后身,来此相访。”后至明末,果有东海一人,名姓相同,来此罢官而去,自称紫阳道人。

丁耀亢讲述完丁令威转世故事后,写下了《三降尘寰》诗:“坐见前身与后身,身身相见已成尘。亦知华表空留语,何待西湖始问津。丁固松风终是梦,令威鹤背未为真。还如葛井寻圆泽,五百年来共一人。”在《续金瓶梅》卷末,他还绘了一帧《丁紫阳鹤化前身图》,白鹤、老者和童子同现一图,与丁惟宁去世时丁耀亢为年仅12岁的童子完全吻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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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日照 | 白鹤楼记‍(上)


来源:日照日报

作者:李本亭‍‍

编辑:冯寒玥

审校:王宗敏
责编:孙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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