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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青青乳名(三)——茅草

青漫漫 看花是件正经事
2024-09-05






      民间描述

      茅草,叶子细长,花穗像芦苇,是生长在荒野沟坡的一种杂草。


      科学介绍

      白茅【学名:Imperata cylindrica (L.) Beauv.】禾本科,白茅属。地下茎,叶聚集于秆基,叶片扁平,质地薄,圆锥花絮,颖果为椭圆形。多生于低山或平原的河岸草地、沙质草甸,荒漠与海滨。


 

实物与闲名

 

      尽管大家常常提到“偶然性”一词,我却觉得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具有必然性,所以,对于茅草的花苞为何拥有恁多土名这件事,我决定给它浅浅剖析一下。对,本篇的标题虽为茅草,其实主要还是想说说它的花。


      茅草的花苞在我地至少有四种叫法:谷荻、茶茵、茅针、茶叶宝,这一点,在我所知的乡土植物中并不多见。另外,我还查到了它除此之外的更多别名:菩菩蒂、茅盔花、菅花……


      你看,桃李槐杨的花,就叫桃花李花槐花杨花,而一种普通的野草,却能够得到人们的如此青睐。


      上两篇已提到过,植物土名产生的一个根本原因是地域阻隔,所以,地域范围的大小与名称的多少大概率存在一个正比关系,而茅草在我国北方等地区正是具有这种分布广泛的特点。然后,各地还都要给它冠一个名儿,表示他们已对它进行了认领,它是自己家的孩子。


      跟人一样啊,大号是给邻居、同事,家门外的人叫的,乳名只在最亲近的人那里收藏。




谷荻


      几年前,我曾在朋友圈发过一张谷荻的图片外加名称。当时有朋友回复,“闲名满五湖”。我在查阅其分布情况之后,就给他对了个“实物遍四海”。
      但是,仅有上面一点仍还不够。
      繁多而别致的花苞名称,可能还暗含茅草与人类存在一种密切关系。先秦时期,它即以“荑”之名被写入《诗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形容女子的手如新生茅芽般柔嫩洁白;叶子被用来托垫或包裹祭祀之物;还被拿来搭盖房屋、捆扎物品。总之,这些都让茅草成为一种美好、高洁、祥和的有用之物。
      在科学分类学远未出现的时代,如果一种植物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毫无干系,估计它很难得到人们给它的一个命名,且如此之多的命名。
      以上推测,不知是否能够解释谷荻“一物多名”背后的真相……

守着谷荻长大的孩子
       谷荻的发生,仿佛是一个奇迹。
      茅草先花后叶,这一特点在野生草本植物里比较少见:一根尖细的绿针从地下顶出来,样态更倾向于一枚圆滚滚尚未展开的叶子。
      据说,老北京人管第一茬多彩的春韭叫“野鸡脖儿”,谷荻其实也挺适合这一美称。你扚一根出来,埋在土里那段是米白的,往上依次是黄、绿、褐红,还有一个赭色的干梢梢挑着,算是雉鸡尾巴上炫耀的翎子。
      它们也比柳枝更能让我联想到柳哨,当你一看到那嫩芽尖儿,就觉得它肯定能吹出爽利、清新的乐音。春天拿手在空中一撒,把春哨插满大地,让它刺破沉闷的荒芜。
      奥地利音乐家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欣赏过吧?热情,明快,生气蓬勃。我在听它时,常觉得那一场气势恢宏的交响就是由谷荻的哨音充当了前奏。
      谷荻确实属于治愈系。虽细微,却是齐刷刷直指苍穹,就又像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微型哥特式教堂,你在宗教场所能够得到的,比如宁静与崇高,欣悦与希望,都能从它这里得到!
      谷荻不具有动物之动的本领,它只能朝云端里长。可是曾经那帮外出挖野菜的小孩子,却觉得它的确会跑啊!春天假借谷荻将自己展开,他们只几天不来,一枚枚绿针便过了期,包裹着的甜嫩绒毛再也不能吃啦。对于他们,田野里一年四季可食的野味当然有很多,不过,谷荻才是第一盘鲜味儿。
      谷荻一老,就等于把一节儿春天赶跑了。谷荻不光自己在时间里奔跑,还催促春天往横里生长,直至引领绿色染遍大地。
      我铺垫了这么多,实是想说一句:守着大片大片谷荻长大的孩子,当年是多么地幸福啊!
 不像花的花,不像茎的茎       那年早春,我在河畔看到一片新萌的谷荻,于是拔出一针,扯起一段根状茎,拿给旁边的园林工人看——生活在一个县城里的老人大多有务农经历,我想听听他对于这种野草会说些什么。
      果然,他指着谷荻说:可以吃,以前在老家种地的时候常吃。我说:是的,茅草的花苞。他愣了一下:是吗?然后恍悟的样子:哦哦,原来真的是花呀!他又看了看那截根状茎:根也好吃。我又心怀善意地给他纠正了一下:看着像根,其实是茎呐。老汉一听,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显然,被他误解的这两个事,之前从未进入他的意识层。现在他认识到了这一点,一把年纪了才认识到这一点。
      按说,除了植物学家,没有哪个群体比农民更了解一棵野草了。他们知道白茅喜欢生长在沟畔荒坡,因为每次下地时,不想看到它都难;也知道它的叶子长而柔韧,因为平时捆绑青菜或秧苗时常会用到;更知道它的根茎强壮发达,因为一旦不及时刨除,很快就要蔓延到田里去……
      但是,每天耕播锄耙,早出晚归,可能挤掉了他们的空暇和闲心;每个人的关注角度,也无不是在自己有限的一方天地里遨游。这些,都让他从不去仔细打量一棵茅草,因而对它熟悉又陌生。
      也难怪,茅草的花苞真不像普通意义上那种花的样子:圆锥花序紧缩成穗状,每一朵花小且暗淡,整体上灰灰白白。而它的茎埋在地下,埋在地下的,可不更像是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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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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